摩梭人——云南行(宁蒗县)14【原创】
现在知道了,我们到的这个小村子名叫“尼赛村”。尼塞村是泸沽湖十几个自然村落中的一个小村庄。它比不了小落水村多年来相对成熟的商业环境,也没有里格岛酒吧、客栈的小资情调,更没有四川盐源县大兴土木的景象,这里,只是安静和自然。相比之下,甚至有点落后。
尼赛村的具体位置,如果再往东步行半小时,就可以到达小落水村。小落水村东有云南和四川的边界石,这是两省的分界线(既然有小落水村,那么当然还有大落水村,大落水村是泸沽湖最大和最早开发的摩梭村落,也是泸沽湖旅游和交通中心,我们今晚就住大落水村)。小落水村的东面是大嘴村(又名达祖村),在两村中间有一个名叫“大鱼出水口”的地方,泸沽湖的水都是从那张大嘴里流出来的(见图)。
尼赛村面对的湖湾叫“达祖湖湾”,它有格姆女神山最临近的庇护。尼赛村背靠格姆女神山,面临达祖湖湾,环境极佳。尼赛村耕地极少,只能种一些玉米和马铃薯,家家户户既养牲口又打鱼,但由于土地资源及地理环境的局限,他们的生活水平仅能糊口(所以要发展旅游业啊)。
摩梭人最有特色的传统节日就是朝山节。每年农历七月有那么几天,摩梭人要身着盛装,来这里朝拜格姆女神山,这叫“转女山”。同时也是青年男女结识对方的机会,大家在一起烤肉、唱歌、喝酒、打跳。多少年来不知成就了多少对摩梭男女,据说泸沽湖有一半的人是在这个节日上产生的爱情。
在去拜访摩梭人家之前,我们先去吃晚餐。
进入尼赛村。摩梭人习惯依山傍水而居,房屋多为木材垒盖而成的方正屋,当地俗称“木楞房”。木楞房四壁用削皮后的圆木,保持着粗糙的本色,两端砍上卡口衔楔垒摞而成,层层叠叠构架成房屋的主体,整幢房屋不用一颗钉子。
为了抵御高原夜间的寒冷,摩梭人房屋的一楼是没有窗户的。因为屋内有火塘,所以屋子有一边的顶部又是透风漏光的。摩梭人一般住的都是老房子,不分家,所以也不用费心盖新房子。专家说,因为当地适合农耕和定居的土地有限,一个家庭如果老是分家、分土地、盖新房,就会不堪重负。他们通过这种走婚的方式,防止了人口的膨胀、节约了土地。看来只有找到适合自然的正确方式,才是谋求生存的良方。
摩梭人以家庭为单位养有猪、牛、羊、马、鸡等牲畜家禽。
他们至今还保留着某些原始部落的特征。每年农历五月统一把全村的牛赶到山上去,每家出一个人(两人一组)上山轮流照管,到了农历八月份又赶回村中。摩梭人办事都是以家屋为单位,哪家有事,全村各家都要派一个人来参与, 诸如盖房、杀猪、葬礼以及各种重大的事情,互相帮助解决,他们称之为“帮人”。
他们养的猪随便行走在庭院中或空地上(我们就跟在这头猪的后面走,拍到它摇着尾巴的屁股)。
进入一个院落,这是尼赛村专门为外来游客准备的餐厅。有身穿摩梭人传统服装的摩梭女在外面迎接我们。
这个院落也是由木楞房组成的四合院,正房就是餐厅,两旁是两层的房子。
在底层我们有新发现。
底层的架子上摆放着好几头加工过的整头猪身。
摩梭人把这种猪肉叫做“猪膘肉”。猪膘肉又称琵琶肉,是摩梭人最传统和最具特色的食品,也是招待贵客的佳肴。在冬季祭祖月杀猪时把除头骨以外的骨骼、内脏及瘦肉全部剔除,内抹盐等调料缝合好,压成琵琶状,制成后可放数年不腐,存久者还可作药用。猪膘肉吃起来肥而不腻,肉味清香。
由此可见猪对于摩梭人的重要性。比如即便是猪膀胱也有大用:猪膀胱是摩梭人的天气预报器。膀胱鼓起,说明天气干燥,要防范火灾。
存有猪膘肉的多少,也是摩梭人家庭富裕的象征标志。
除此之外,它在摩梭人的生活中还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当孩子长到13岁时,家庭就要为他们举行“成丁礼”,这个典礼对摩梭人一生都至关重要。
摩梭人屋中有两根柱子,右边为女柱,女孩子的穿裙礼在女柱下进行;左边为男柱,男孩的穿裤子礼在男柱下进行。成丁的孩子要先给狗喂食以示谢恩(因为神话中说,人与狗换了寿命,才可活一百岁)。孩子身体被洗净后,裸身站在柱子下,双脚分别踏在猪膘和粮袋上。女孩穿裙仪式由母亲或属相符合的女人来操作,男孩穿裤子仪式由舅父来完成。穿着完备后,亲友长辈向孩子送礼,成丁孩子分别向祖先牌位、锅庄神、灶神和父母长辈叩头致谢,然后静听达巴念诵祖谱,并跟唱祝福歌。
图中显示了摩梭女孩的成丁礼:穿上长辈准备好的裙子,一脚踏在猪膘肉上,一脚踏在米袋子上。左边是主持成人仪式的达巴吧(凡未注明图片作者的均为网上下载)。
这是大院中两侧的房屋,屋旁有流水供我们净手。
别看摩梭人还处于原始部落状态,但他们拥有自身完备的卫生概念:他们的住房是人畜分开的,又如饮水的瓢不能作洗手或其他用途,饮剩下的水必须倒掉,不能倒回大铜缸内,患有传染病的人不能共用一瓢等。这些措施对于他们保持民族的健康极其重要。
在这顿丰盛的晚餐中,也给我们上了猪膘肉。我们还品尝了“苏理玛酒”、“咣当酒”等摩梭民族食品。为什么叫“咣当酒”呢?这酒三十来度,入口绵和,感觉倍爽,容易让人畅饮贪杯,喝多之后往往就“咣当”一下栽在那里了。于是便有“喝了咣当酒,肯定摔跟斗”一说。
此酒好喝,我们把桌上的酒都喝光了,不过可没有“咣当”啊!
吃完晚餐我们去摩梭人家访问。
摩梭人主要居住于四川盐源县与云南宁蒗县之间的泸沽湖畔。在民族划分上,四川摩梭人被划为蒙古族的一个分支,云南摩梭人被划为纳西族的一个分支。实际上摩梭人是一个“未识别民族”。
在访问中,我们感受到摩梭人表现出了极其强烈的民族自尊。摩梭人对于如何被纳西族“吞并”,从而彻底消失在五十六个民族大家庭名单上至今仍耿耿于怀。自上世纪50年代初始,摩梭人就没有放弃争取民族认同的努力。1990年,云南省人大终于以立法的形式批准“摩梭人”这一准民族称谓。现在云南省摩梭人的身份证上民族一栏都写着“摩梭人”——这是中国民族史上绝无仅有的特例!
接待我们的摩梭女坚定地说:我们是摩梭人——摩梭人家!
摩梭人对于外界,具有神秘的色彩。因为摩梭人是中国唯一仍存在的母系氏族社会。摩梭人认为,家庭全部成员都是同一母系血缘。在家庭中,母亲主宰一切,女性在家庭中有着崇高的地位。“舅掌礼仪母掌财”,这是母系家庭权力分工的形式。另外,母系家庭一般不分家或很少分家,因此人口较多,少则十几人,多则几十人。当然,母系家庭最重要的是实行“男不娶,女不嫁”的“走婚”制度。
现在外界对摩梭人的走婚习俗有许多误解,其实它并不像外界一些人想象得那样“随便”和描绘的那样“轻率”,摩梭人现在的走婚只是一种没有结婚证的事实婚姻。
我们在村中走向要访问的摩梭人家。
我们来到“摩梭人家”院门前。
摩梭民居的大门,一般朝向东方或北方,其井院较大,有红白喜事等就在井院举行。摩梭人的四合院则直观反映其婚姻形态、家庭组织和宗教信仰,是母系农耕社会的一种形式载体。
这家大门上挂有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摩梭母系家庭重点保护民居”。
我们进入这家院内。
传统摩梭人一家一个大院,一般是四幢木楞子房围成一个很大的院井,组成一个四合院,分母屋、经堂、花楼、门楼(又称草楼)。屋顶则用木板铺盖,上压石块,俗称黄板。摩梭人盖黄板有特别技巧,下雨滴水不漏,整幢房屋不用一颗钉子,也不用砖瓦,它不仅冬暖夏凉,且因用衔楔整架结构而特别防震。
靠大门的那幢叫门楼,楼上放草(右侧就是畜草库),楼下大门两边是畜厩,牲口家畜都养在这里。
大门正对的一幢叫经堂,楼上是佛堂,供着藏传佛教黄教派创始人宗喀巴和历代达赖、班禅的神像,楼下为家里的成年男子居住或作客房。摩梭人有自己的母语摩梭语,与纳西语有共同之处,但是没有自己的文字。其文化为达巴文化,信奉藏传佛教。
母屋(也叫祖母房或正房)在院子的右边,供家庭集体活动使用,是议事和炊事及祭祀场所,又分为正室、侧室、前室、后室,各有不同用途。接待我们也被安排在这里。
整个院子中的屋子都没有窗户,只有花楼的房间开有外窗,以供走婚的男子出入(这张照片中只有最右边的那间屋子有窗户,大概那就是花楼吧)。花楼供行过成丁礼的女子居住,男子不经许可是不能进花楼的,而女子一旦生育后要从花楼搬至母屋。
花楼大多为一楼一底建造,一般有多间,以传统的木楞吊脚楼造型,全用木板作间隔,楼梯设于底层走廊中段,靠楼梯间的楼板平面上,用一花格木杠封住上楼进口(这家没有封),以防他人随意进出。
女子到了十七八岁,妈妈或祖母不准她们再睡在木楞房的大火塘边,叫她们住到门楼上专门的花楼里。女孩成丁礼以后,就是大人了,就有自己的花楼,一切事情由自己作主。
男女双方通过平时的接触了解,尤其是篝火晚会的跳舞对歌,建立了一定的感情。而后男女双方约好暗号,男方才能进入到女方的花楼里。不过,这种爱情关系是在“偷偷摸摸”中进行的。
男子走婚时不需金钱厚礼,只要带上一顶帽子即可。进了女子花楼后将其挂在门外,是为了告诉后来者,此时名花有主……男子在夜阑人静时进入女方房中,而第二天男子必须在女方家人未起床时离开。经过一段时间后,男女双方情意笃定,尤其是有了爱情的结晶后,便可以公开出入,家人也就认可。此后,虽然还是走婚,但不必再偷偷摸摸了。
在泸沽湖,这种婚姻一般无须办理结婚登记手续。走婚双方有了子女,就跟随母亲居住,血统世系按母系计算。男方无须到女方家生活,也无须对子女负任何责任,只是每逢过年过节买些衣物给孩子即可。
有走婚关系的男女以“阿肖”彼此称呼着,这个称呼在摩梭人的语言里就是有夫妻意义的情侣。这种“阿肖”关系的解除亦较主流社会的夫妻关系自由:若双方感情转淡,或娶媳招婿的家族已有继承人和足够劳动力,只要经过家族同意就可解除婚姻关系。婚姻解除后,双方可各自与他人走婚,人们亦不会歧视他们。
在当晚的篝火晚会上摩梭青年男女在跳舞。也许就在此时,悄然萌生了一段感情……
不要以为男性在摩梭人家中地位卑贱。事实上,摩梭人是“重女不轻男”,走婚制度使男女双方得到了充分平等。摩梭人最信任的人为自己的舅舅(称呼为“阿乌”),他们称呼自己的生父也为阿乌,以示尊敬。因为,舅舅需要抚养自己的姐妹与其他男子走婚生下的子女。“阿乌”在后辈眼中地位崇高,亦形成独有的“舅权”,就连生父要打子女,也要先得到子女的舅舅同意。因此被称为“阿乌”是男性的荣誉,男性要通过“阿乌”身份来确认“男权”。
摩梭人出生后由整个母系家庭的长辈共同抚养,对生母和姨母只有称谓上的不同,而没有亲疏之别,也常常统称为“阿咪”,有些摩梭人甚至不知道谁才是亲生母亲。对家中不同“阿咪”所生的子女,也视为亲兄弟姊妹,而不像汉人那样称为表兄弟姊妹。
摩梭人都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孩子摆满月酒时,母亲需要邀请父亲出席并确认亲子关系。在过年、重大节日时,子女必须去父亲家中拜见父亲,父亲亦会送礼物给子女。子女有重大仪式如成年礼等,父亲亦必须在场。所以摩梭人是“知父不亲父”。
尽管摩梭人并不限制走婚的自由,女人可以同多个阿夏走婚,男人也可以有多个阿注,但走婚在他们的心目中还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需要双方深厚的感情纽带和真挚的爱情,一旦有了孩子,关系就得明朗、固定下来,此时女人如果还同其他男人走婚就需更加谨慎,这是要受到大家谴责的事情,如果被阿夏发现了可能会导致非常严重的后果。
祖母屋中有火塘,火塘的火代表家族的命脉,因此不能熄灭。家中所有重要仪式和聚会都在火塘前举行。火塘是摩梭人家庭生活的中心,围绕着火塘展开一切生活:吃饭、议事、待客、包括晚上全家席地而卧;敬神、吃饭、聊天、出生、死亡、做法事等也都要在火塘边进行(网上下载图片中的火塘不一定是摩梭人家的)。
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的东西有三样:老祖母睡觉的大床、不灭的火塘,还有一扇生死门。
祖母屋中有一扇神秘的生死门(妇女在那扇门里面生产,家人过世后也暂时存放在里面……)。
摩梭人不让在祖母屋里拍照,我们也就把相机收起来。但我实在忍不住,在访问结束后路过一件屋子时,从外面透过门框拍了一张(在外面不算在屋里拍照啊)。
都说尼赛村湖边有“情人树”,我们没有见到(还是没有注意到)。这里倒发现有“情人树苹院”。
出得门来,发现远方天边出现“耶稣光”。
我们乘车往回走,到“大落水村”去,我们住的酒店在那里。到了酒店,天都快黑了,灯也点亮了。
还没办理入驻手续呢,就看到摩梭人在酒店中间的小广场上准备篝火晚会了。
摩梭人能歌善舞,较为流行的是“甲蹉舞”(俗称打跳),“甲”为美好之意,“蹉”便是跳舞的意思。有句俗话说,是摩梭人就会跳七十二种舞。摩梭人的民间音乐和舞蹈是传统文化的一部分。摩梭人吸收了藏、汉音乐,尤其是受藏传佛教音乐的影响,将外族的音乐元素融入本族的曲调中。
点燃了篝火,人们的情绪也被感染了!
摩梭青年排列整齐,晚会就要开始了。
甲蹉舞的起源,相传在远古时代先民常受外敌侵袭,部落首领便发动本族人在村口的场坝上燃起一堆熊熊烈火,人们围着火堆跺脚呐喊,以造声势,获得了胜利。打退敌人后,又围着火堆唱歌跳舞以示庆祝胜利,后来,这种习俗便沿袭下来,成为人们庆祝丰收,庆贺节日,祭祝神灵的舞蹈。现在甲搓舞成了群众性娱乐舞蹈,青年男女也借机谈情说爱,结交阿肖。
甲搓舞一般傍晚时在院内或场坝上举行,届时在场地中央燃起一堆篝火,领舞人用竹笛伴奏,跳舞人紧挽手臂,五指交叉,面向火堆,按逆时针方向起舞,舞步随音乐节奏速度快慢而变化,时而喊出“阿喏、喏!”的呼喊声,十分有气势。
现在已经不用竹笛伴奏了,而是与时俱进用音响来解决。
甲搓舞舞姿粗犷,节奏刚健明快,遇有重大庆典节日,黄昏时分当你进到摩梭村落,可以看到篝火通明,热闹非凡,身着鲜艳服装的人们,围着火堆在跳舞。
他们的舞步虽然比较简单,但队形变化很丰富。你看,变换了多种队形。
在轻快的舞蹈中,姑娘们显得落落大方,光彩照人,她们雪白的长裙随步轻盈优美地飘旋着, 金银珠宝等饰物在火光映照之下闪闪发光,青丝织成的辫子在晚风中飘荡。
醉人的舞蹈和艳丽协调的打扮,使姑娘们更加楚楚动人;于是,小伙子们便借机交友,用“抠手心” 或握手的松紧程度传递心仪的信息。
甲搓舞是一种集体性的民间舞蹈,它最强调参与意识。到了晚会一定时刻,盛装的摩梭男女会热情地邀请游客加入队形。热情的摩梭人只顾拉着你的手,尽情挥洒他们炙烈的舞步,你也只需跟着他们跳动,尽情欢笑与沉醉。
这是一场狂热的盛宴,大家尽情地跳着,管他舞步走得对不对呢……
狂欢之后,你可以与摩梭人合影留念而不收取任何费用。
未完待续。
扩展阅读
摩梭人婚姻家庭解读
共工
摩梭人是中国唯一现存的母系氏族社会。对于摩梭人外界有种种解读。
我认为,在谈到摩梭人的婚姻与家庭状况时,既不能采取不可理解的态度,也不能持猎奇般的眼光甚至怀亵渎的心理,应该对摩梭人的婚姻家庭状态做出正确的科学解读。
有人问,谁来做这个解读?
哈哈,不是吹,对这个问题,我早有研究心得!
记得多少年前,我就读过有关这方面的两部经典著作。一部是美国著名历史学家、人类学家摩尔根的《古代社会》,另一部是马列经典作家恩格斯的《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不仅认真读过,还做了读书笔记。这两天我翻柜子,找我的读书笔记。最终找到了《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的读书笔记(《古代社会》没有找到)。
这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的笔记开头部分,时间显示这篇笔记为1973年10月份所写。掐指一算,这还是44年前写的(那时还在北大荒种地呢)!
摩尔根的《古代社会》是历史学和社会学领域中一部里程碑式的著作。在这部书中,摩尔根以美国印第安人亲属制度、家庭生活为基础,进而拓展到整个人类早期的氏族制度与社会生活,全息摄影式地为我们展出了混沌初开时期人类的存在面貌,为读者再现了人类初民的政治组织、婚姻家庭关系和财产继承的变化,廓清了人们对上古时代的蒙昧认识。
而《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是恩格斯的一部关于古代社会发展规律和国家起源的著作,是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代表作之一。有趣的是,其副标题就写明了“就路易斯·亨·摩尔根的研究成果而作”。所以恩格斯的这部巨著是在研究摩尔根《古代社会》的基础上写成的。
恩格斯研究了史前各文化阶段与家庭的起源、演变和发展,着重论述了人类史前各阶段文化的特征、早期的婚姻和从原始状态中发展出来的几种家庭形式。恩格斯根据大量史料,阐述了原始社会的基本特征。分析了原始社会解体的过程和私有制、阶级的产生,揭示了国家的起源、阶级本质及发展和消亡的规律。
我的这篇读书笔记一共10页半,其中关于家庭婚姻部分占了近5页,这是其中的第4页。
因为篇幅有点长,我就把这篇笔记中有关家庭婚姻方面的内容简述如下(有关私有制和国家的内容舍去),供大家理解摩梭人参考:
1.我们知道,人类社会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发展变化过程,才演变成今天的状态。家庭,也与人类社会一样,并随着人类社会的变化而变化,它并不是凝固不动的。
2.从原始社会最初的杂乱性//交关系开始,在家庭出现之前存在过一种“毫无限制的性//交关系”的原始状态,就如同许多动物一样。
3.然后,在漫长的岁月里,人类经过了“血缘家庭”“普那路亚家庭”“对偶家庭”“一夫一妻制家庭”四种家庭形式。归结起来主要有三种形式,即群婚制、对偶婚制和个体婚制。
4.血缘家庭。这是家庭的第一个阶段。在这个阶段,婚姻是按照辈分来划分的:在家庭范围内,所有祖父和祖母都互为夫妻;他们的子女,即所有的父亲和母亲,也是如此;同样,父母的子女,则构成了第三个共同夫妻圈子。而他们的子女,即祖父母的曾孙与曾孙女们,又构成第四个圈子。
在这一阶段中,婚姻仅仅排斥了祖先和子孙之间,双亲和子女之间互为夫妻的关系。这是人类社会在自然法则下进化的第一步。
5.普那路亚家庭。如果说家庭进步的第一步是排除了父母和子女之间相互的性//交关系,那么第二个进步就是把兄弟和姊妹也排除了这种关系。恩格斯说,由于当事者的年龄比较接近,所以这个进步比第一个进步重要得多和困难得多。摩尔根说,这是“自然选择法则是在怎样发生作用的最好例证”,“氏族就是由这一进步直接引起的”。
6.血缘家庭和普那路亚家庭都属于群婚制家庭,其世系是按照女系计算的,因为孩子不知道谁是身生父亲,因此只有承认女系。
7.相对应的,群婚制阶段对应的是以狩猎和采集为主的财产公有制社会。
8.对偶家庭。人类家庭进一步进化,就发展到了对偶家庭阶段。对偶家庭,就是指某种或长或短时期内的成对配偶制。其特征是:“在他们的亲属制度所承认的一切亲属之间都禁止结婚”,原因仍是自然选择的结果。用摩尔根的话来说就是“没有血缘亲属关系的氏族之间的婚姻,创造出在体质上和智力上都更强健的人种”。
在对偶制中,群已经缩小到最小单位,即一男和一女。
9.一夫一妻制家庭。由于“家畜的驯养和畜群的繁殖,创造了前所未有的财富的来源。”因为是男子控制着部落的畜群,这样在男子劳动领域内出现了剩余产品,形成财富的积累,这就加强了他们在群体中的地位。这样,男子劳动和生产变得重要起来,妇女劳动和生产及社会地位随之下降。随着家庭外生产胜过家庭内生产,两性间的分工呈现出新的社会变化。“因此,必须废除母权制,而它也就被废除了。”这样一夫一妻制就产生了。
在恩格斯看来,妇女的服从地位、私有制的出现和向父系社会的转变与一夫一妻制核心家庭的产生紧密相联。一夫一妻制家庭产生的唯一目的是为了保护私有财产(也就是保障财产必须由父亲的身生子女来继承)的社会延续。恩格斯的结论:一夫一妻制是“以私有制对原始的自然长成公有制的胜利为基础的第一个家庭形式”。
一夫一妻制与对偶婚的不同之处,在于婚姻关系要坚固得多,双方不能任意解除。
以上为对恩格斯观点的简明叙述。下面我们联系摩梭人的情况分析一下。
根据我们的观察,摩梭人已经脱离了群婚制(血缘家庭及普那路亚家庭)阶段,进化到了对偶制阶段。从两性的婚姻关系上看,两性保持着“某种或长或短时期内的成对配偶制”,因此摩梭人的“走婚”属于典型的对偶家庭制。
相对应的,摩梭人在人类社会发展阶段也处于由财产公有制向私有制的过渡转变阶段。
比如,我们到处可以看到这种过渡阶段的痕迹:以村庄为单位集体牧牛(虽然牛已经是每家私有的)。我们后面还要乘船游湖,了解到大落水村的游船管理方式:每天有一半家庭各出一人出来撑船,两班轮流,所得收入全部上缴然后平均分配,仍保留着集体生产的特点。篝火晚会,也是由各户出人参加,村里记考勤,年终按出工情况统一分配。
从婚姻关系上看,一个男子或一个女子的“阿肖”(情侣)数目或有多有少.双方的“阿肖”关系不是固定不变的。这种婚姻关系不受家长、亲族的干预、强迫,也不太注重对方的门第、身份和地位。选择上较为注重家族(母系血缘的男女之间禁止结交),而是比较看重对方的人品、才干、外貌等,在结交阿肖中女方的意愿受到最大程度的尊重,一般以女方的爱憎来取舍。“阿肖”关系的建立较为自由,而且以感情为主要基础。
也就是说,摩梭人的婚姻关系还没有完全被“铜臭”(经济因素)所侵蚀,正处在由财产公有制向私有制的过渡转变中。
我们也看到,现代市场经济对摩梭人的巨大冲击。
过去摩梭人羞于经商,不会经商。现在落水村、里格村家家经商,户户开店。包括我们去的尼赛村(在拜访的那家摩梭人家,接待我们的摩梭女已经不羞于推销银器,而是老练并富有技巧了)。大落水村的船民在划船时,到了湖中央会向游客提出,如果想绕里无比岛一周就每人加二十元(显然这外快是不会上缴集体的)。温泉村在村委会主任的带领下搞起了手工织布,每家都有了稳定收入,还把专卖店开到丽江市(村主任还以自己的名字注册了商标)……在现代文明的诱惑熏陶下,很多年轻摩梭人到城里读书或工作,在外面闯世界。
那么,由此而来的,摩梭人的走婚制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呢?
有学者于1963年至1976年进行调查:对泸沽湖沿岸和永宁平坝的六个乡的964名女子和785名男子共计1740人进行婚姻状况的统计。结果,实行走婚的为1285人(女730人,男555人)占73.5%。还有调查在国家行政机关工作和当工人、教师等类的摩梭人的婚姻状态,统计结果表明:凡是在外面工作的都实行一夫一妻制。在农村也有部分摩梭人是一夫一妻制了,约占摩梭人口的百分之三十。随着现代文明的注入,传统的走婚习俗正在减少,甚至在接受汉化教育的年轻一代之中渐渐消失……
摩梭语是没有文字的语言,现代社会的发展,很多年轻的摩梭人已经不会讲摩梭语了。
图片显示,摩梭年轻一代接受现代文明很快,运用手机已经十分熟练。
我们曾问陪同我们的小导游,你将来怎么办?
发现他的目光游移,回答也含混:如果在外面找女孩,那就去办结婚登记;如果在家乡,那就听家里祖母的……这个要看缘分了!
看到这些变化,其实我们内心也很纠结。
图为摩梭少女用自拍杆在玩自拍——学得真快啊!
一方面,摩梭人的“变”是必然的,彰显了时代的进步和民族的发展(我们总不能让人家老是停留在氏族社会)。另一方面,摩梭人的社会毕竟是存活于现代的母系制“活化石”,要说非物质遗产,这是比其他非遗更重要和最大的非遗;更难能可贵是,在世界众多民族中不乏仍处于原始状态的民族,但时至今日均无“走婚”这一特殊的风俗。为什么不少比摩梭人生产力更低下的民族已进入一夫一妻制,而摩梭人仍然实行走婚?对于走婚为什么能够历经沧桑后,仍存在于泸沽湖摩梭人中间,至今是一道世界级的未解之谜。
困惑啊!如果在不远的将来,摩梭人的母系社会和走婚制消失,那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评论